当前世界的经济形势是怎样的?目前我国的货币和财政政策取向是什么?人民币是会贬值还是升值?面临这样的国际国内形势,我们应该怎样配置自己的资产,从而增加收益、规避风险?针对这些问题,吕随启教授从专业的角度为我们提供了答案。
吕随启北京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金融系教员、经济学博士美国福布莱特计划高级访问学者
当前世界的经济形势是怎样的?目前我国的货币和财政政策取向是什么?人民币是会贬值还是升值?面临这样的国际国内形势,我们应该怎样配置自己的资产,从而增加收益、规避风险?针对这些问题,吕随启教授从专业的角度为我们提供了答案。
吕随启北京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金融系教员、经济学博士美国福布莱特计划高级访问学者IMF于7月24日发布了最新的《世界经济展望》(World Economic Outlook),其中预测世界经济增长速度将从2016年的3.2%上升到2017年的3.5%,且这一速度在2018年会继续提高到3.6%。这说明世界经济形势总体向好。但是在了解大的形势前提下,我们也需要了解不同经济体的发展情况,特别是美国和中国。
对于美国,IMF在《展望》中下调了对其经济增长的预期,其主要原因在于特朗普上台后,他的经济政策没有得到有效实施,因此其原来可以提振美国经济的假设被推翻了。但这并不意味着美国经济正在下滑。相反,从各项细节来看,美国经济复苏向好的态势并没有改变,2017年美国经济基本延续了2016年“稳增长、低通胀”的加快复苏态势。这种态势主要体现在:1. 基本面彻底好转,主要体现在美元持续升值、资本和制造业均向美国回流、金价和油价下跌、股指屡创新高、消费物价指数回升、失业率持续下降等等;2. 工作岗位的增加使得收入增加,油价下跌使得支出下降,这些都会使消费需求迅速上升,美国经济不在饱受高通胀之苦;同时CPI在稳定回升,说明通缩危险也不复存在。3. 美元指数上升,使得进口竞争力大幅上升,这可以极大促进其他国家的生产和出口,为世界经济的复苏提供强大的原动力;虽然美元升值对于出口会有一定的负面影响,但是由于美国对出口的依赖程度很低,因此并不会受到较大冲击,美国的出口仍然在不断增长。美元指数的上升对美国经济和世界经济的影响总体来说是正向的。
相对美国来说,欧元区的经济基本面不容乐观,而且面临难民涌入、退欧公投、民粹主义盛行等问题。虽然IMF在《展望》中上调了对其经济增长速度的预估,但这只是因为原本对于英国脱欧之后的欧元区预期过于悲观,因此做出了修正。并不意味着欧元区经济的全面好转。
与美国相比,中国经济的发展喜忧参半。IMF在《展望》中预计中国2017年经济增长6.7%,较4月份的预估值上调了0.1个百分点,原因是预计中国将会维持较高的公共投资。而2018年预测的经济增速仍会放缓至6.4%。目前,虽然说中国经济处于笼统的L型,但到底是在L型的底部还是下行阶段,触底之后会维持多长时间,之后会上升还是下降,对此还都没有确切的结论。近期,人民日报接连发表了有关“黑天鹅与灰犀牛”、“中国经济进入下行清算期”等内容,说明其对中国经济的发展并不抱乐观态度。近期一众大佬的纷纷“撤离”也从侧面印证了这一观点。而没有了中国的拉动,又面临美联储加息,其它新兴经济体的发展情况也日趋恶化。
总体而言,2017年全球经济增长不容乐观,2018年有好转的迹象。美国经济发展向好,将重新成为带动世界经济复苏的主导力量;中国以及其它新兴经济体的发展情况不容乐观。因此,在当前的趋势下应该顺势而为,谨慎为主,不要对国内经济发展盲目乐观。
当前中国的货币政策可以概括为四个字:中性谨慎。即不松不紧。之所以采取这样的货币政策,是因为当前经济形势较为复杂。实体经济大幅下滑,要求货币政策宽松来刺激发展;人民币汇率贬值,又要求偏紧的货币政策来稳定汇率。两个要求难以两全,因此只能采用折中的“中性谨慎”政策。具体来看,中国的货币政策取向有三个重点:1. 减少外汇市场干预,不再把稳汇率作为重点。但这就会造成汇率波动风险增大,因此在投资中要提高警惕。2. 减少干预并不是不再干预,而是“外松内紧”,主要通过对内的资本管制,限制对美元的需求,将人民币贬值压力内部消化。3. 要促进实体经济的发展,宽松的货币政策已是趋势,稳汇率已经让位于稳增长。在这样的趋势下,尽管采取了资本管制等措施,人民币贬值压力仍会不断上升。
那么,面对这样的压力,“人民币并不具备持续贬值的基础”是否就成为了一句空话呢?这要看我们如何理解这句话。其准确说法应该是:“人民币对一篮子货币不具备持续贬值的基础”。如果人民币对一篮子货币没有贬值,但篮子中的货币针对美元都贬值了,那么人民币相对美元还是贬值了的。目前,美联储实行中性偏紧的货币政策,欧洲央行、日本央行维持宽松,中国人民银行则是中性谨慎。这会导致欧洲、日本和中国的货币对美元都贬值。因此,人民币对一篮子货币不具备持续贬值的基础与人民币对美元具备继续贬值的压力是一个意思。
美联储的货币政策从量化宽松到退出量化宽松,再到加息,这一过程显示了美国经济的复苏,同时也增加了人民币对美元贬值的压力。因为加息就意味着对美元需求的增多,而需求的提高会提升价格,使美元升值,从而使人民币贬值。对于中国政府而言,货币政策与汇率政策如何协调,降息降准、被动加息与稳定汇率之间如何权衡,金融改革开放与挽救实体经济的矛盾如何化解,是目前必须解决的难题。而对于市场主体的我们而言,关键在于了解人民币贬值压力释放的传导机制,并捕捉到相应的投资机会,并且要学会规避过快推进的制度变革以及不稳定的制度环境带来的投资风险。
人民币汇率与股市、房市、债市都密切相关,因此弄清楚其变动趋势至关重要。它由许多因素决定,单纯依据某个因素得出人民币面临面值或升值的结论是不准确的。因此需要全面的看待。
首先,从国际收支情况来看。中国在经常项目(商品进出口)上虽然一直是贸易顺差,但顺差一直在减少;在资本和金融项目上则一直处于逆差,资本一直在净流出。因此,从供求关系的角度来看,人民币的需求一直在减少,因此面临继续贬值的压力。
第二,从经济增长率差异及其变化来看。虽然中国经济增速高于美国,但是我们应该关注的是相对变化而不是绝对量。中国经济增速一直在下降,而美国经济增速在持续回升,这使得对美元的需求不断上升,而对人民币的需求不断下降,从而造成人民币贬值压力。
第三,从通货膨胀率来看。美国已经退出量化宽松,并且逐渐加息,目的就是为了将通胀回升的隐患提前化解;而中国为了刺激增长,采取的是相对宽松的货币政策,通货膨胀率的上升不可避免。而通货膨胀率的上升一方面会使商品价格上升,出口商品竞争力下降,进口商品竞争力提高,从而出口减少,进口增加,造成本币贬值;另一方面会使实际利率下降,资本外流,形成本币贬值预期,并且这种预期通过货币替换终会成为现实。因此,通货膨胀率的上升会增加人民币贬值压力。
第四,从外汇储备来看。中国的外汇储备已经从3.99万亿减少到只有大约3万亿,并且实际数目可能更少。这使得央行干预外汇市场的能力减弱,同时人民币的信用背景减弱,造成人民币贬值压力。
第五,从利率差异及其变化来看。同样的,我们应该关注的是相对变化而不是绝对数量。目前,美联储进入加息周期,中国人民银行即使因此被动加息,回旋余地也非常小。因此未来中美利差会逐渐缩小,同样给人民币造成贬值压力。
第六,从与资本流动有关的市场因素来看。目前中国资本外流的速度在不断加快,这使得外汇供求格局更加趋紧,促使人民币贬值。
第七,从中央银行的干预来看。央行目前采取的措施是不断抛售美国国债,买入人民币外汇。这种干预措施正说明人民币面临贬值压力,否则就没有必要进行干预。
最后,从宏观经济政策的差异来看。中国实行的是扩张性政策,能够提升国民收入,使进口增多,外汇需求增多,从而使人民币贬值;而美国实行的是相反的紧缩性政策,最终会使美元升值,进一步增加人民币贬值压力。
综上所述,从各种影响因素来看,人民币面临贬值的趋势已经形成,并且这一趋势已经不可逆转。
资产配置与财富量多少无关,要使自己的资产得到最有效的配置,获得最大收益,需要对各大市场以及政策走向有非常准确的判断。
首先来看中国的股市。中国股市目前面临两大问题。一是整体估值偏高,因为在最开始,一些经营不善的企业通过包装后进入市场,民众对其缺乏正确的了解,导致对其估值过高。A股加入MSCI明晟指数之后,估值体系逐渐与国际对接,民众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判断是过高的,因此这种“虚高”的价格开始下跌。这是市场正确的调整方向。但问题是,国家为了维持股票市场的稳定,会采取外汇管制等措施减慢这种调整的速度,造成“温水煮青蛙”的假象,让大家认为股市并不会受到MSCI的很大影响。但实际上这是需要警惕的,等到真正意识到的那一天,可能为时已晚。中国股市的第二大问题是周期性因素。目前周期性因素仍然没有好转,因此股市在基本面上仍然不被看好,其他偶尔释放的利好都是短期因素。从长期和总体上来看,中国的股票指数没有大的上升空间,因为大多数都是存量资金,流动性不足。同时无论是大蓝筹还是中小创股票,都很难有持续的行情。目前国家主导机构的策略是稳住存量资金,并逐渐诱导增量资金,而监管层则主要想创造条件让机构有序去杠杆,尽量消化、化解、避免或推迟系统性危机的隐患。
因此,面对这样的股票市场,持续性的长期投资是不明智的,应该主要关注地区、政策、行业、题材等主导的结构性行情。
然后再来看汇率市场。开放经济的发展使原本的投资结构发生了变化。原来的时候,股市不赚钱,就把钱转移到本国的房市或债市。而现在,由于汇率市场的加入,资金不再是单纯的在国内市场之间转移腾挪,而是使得在国外的各种投资也成为可能。国内的股市、债市、房市反而成为了一个变现的市场。目前人民币贬值压力上升,一些企业就采取海外并购等方式,将资产向海外进行转移。这是在开放经济下进行投资的新思路。原本有的人手中握有资本,但是却找不到可以配置的资产,形成“资产荒”,另外一些人急需资金,却找不到投资人,形成“负债荒”,经济的开放,汇率市场的开启,为解决“资产荒”和“负债荒”提供了新的思路。
供给侧改革是目前的热点问题,所谓“三去一降一补”,即去产能、去库存、去杠杆、降成本、补短板。面对这样的政策趋势,投资者要做的就是“听党的话,忧党的忧”,积极相应相关的政策号召,积极协助各类去产能、去库存和去杠杆工作,让我们的资产配置到政府想要发展的地方去。以限售为例,目前的限售不是局部的,而是全面的,针对的是人民币计值的资产,甚至人民币本身(外汇管制本身就是对人民币的限售)。而限售的本质是由于供给大于需求,政府想要抑制这一类资产的价格下跌。搞清楚这一点之后,我们就知道了政府对于人民币贬值的忧虑,因此应该尽量少持有人民币。
同时我们要知道。人民币贬值的影响是全方面的,它会使得你持有的所有以人民币计值的资产都贬值。因此,当股票市场不景气时,将资产转而配置到房地产市场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相反,房地产市场由于流动性差,难以套现,反而在人民币贬值时会形成更大的损失。
那么,中国是否有可能发生金融危机呢?答案是有可能的。因为从以上各个方面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到,中国目前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其中任意一种恶化了,都有可能成为金融危机的源头。而社会主义强有力的政府就一定能阻止金融危机吗?答案也是否定的,因为金融危机与社会主义还是资本主义是无关的,在任何一个社会中都可能产生。
面对复杂的国际和国内形势,面对中国目前的政策取向和汇率形势,在资产配置方面,我们应该遵循以下原则:在国内,提高资产组合的流动性;增加现金资产;适当增加权益类资产如股票的配置;减少固定收益类资产配置;房子尽快逐步变现。在国外,减少人民币资产比重;增加美元资产比重;选择资质较好的外资机构寻求专业化服务;不盲目追求收益率高低,保值优于增值。如果没有能力配置资产,那么就去配置其他资源,比如人力资源,多在子女的教育上进行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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